2011年6月14日 星期二

3rd Year: Seattle

 

留學,是美夢還是惡夢,一直到現在我都還是不清楚這之中的答案…

2008年9月,我揮別生活了25年的台灣,開始到西雅圖就讀我的博士班。記得剛走的時候,我不清楚大家的悲傷,對我而言,移居到西雅圖並不能揮別我的友情與對台灣的愛。但我卻未曾料想到,這時間、空間的區隔,卻足以讓人分成兩個世界,兩種生活。

我還記得,在台灣的我,集全世界寵愛於一身。每天悠閒卻熱情的燃燒著自己的生命,為所有值得花時間的研究計畫,身旁總是有吃不完的飯局,喝不完的下午茶,每天總可以躲到誠品書局看看閒書。出門遊玩或田野研究時,總是不擔心安全,有兩個高階警官的哥哥總是能夠在危險時找到協助,人家總笑我在台灣像螃蟹一樣,即使橫著走,也不感危險。另外,更讓我每天都感到幸福的是,我有一堆疼我的人,總是對我微笑的老師,總是容忍我任性的男友,和總是跟我朝夕相處,禍福與共的家人。現在想一想,當時可能真的太年輕了,或是太有把握自己能夠掌握的世界了。

來美國的第一年,坦白說,我的世界從衣食無缺,到一無所有。第一次離開家,第一次一個人住,第一次覺得自己也是如此渺小。在一堆外國人的世界,用著別人的語言,每每落單,總是經不起這突然湧入的寂寞。而應該患難與共的留學生們,其實也是和你一樣地水深火熱,當自己都不一定能好好活在學業與生活的壓力中時,又有誰,願意多伸出一隻手呢?我小心地檢拾著我能擁有的東西,兢兢業業地朝著目標前進,我知道我只能,這樣一直往前走,一年半碩士畢業的我,要再次挑戰最短博士畢業嗎?賭局,在台灣老師們的圈圈中展開。

這樣的第一年,我照著我的進度,完成了我的資格考,等待著明年完成博士候選人的挑戰。我知道我的目標,我了解我的進度,我的人生快轉著,遇到了太多好的老師,接過許多值得寫出來的研究計畫,熟悉了美國的研究環境,大概能夠好好地活著,我還記得,當時我回台灣時,朋友問我過得如何,我總回答: So far so good. 但是距離如魚得水,天曉得還要多久。

第二年是我改變最多的一年,英文的溝通能力突然開始有了長足的進步,為了準備Teaching,上了學校的語言訓練課程,學著,該怎麼當個老師。觀察著每堂課助教的表現,了解自己該成為怎麼樣的一個老師,為了未來開始努力練習。然而,在這個同時,我的研究卻觸了礁,沒人看管的研究造成了沒有人覺得我的研究值得花時間。在自我發覺的過程中,我開始學會沉靜,思考,沉澱。終於,在2010年的12月,完成了Candidate,拿到博士候選人的認證。

2011年,到了西雅圖的第三年,我發現我開始想要落地生根在這邊了。熟悉了這邊的人事物,熟悉著以往不熟悉的語言,但是台灣,我卻發現我回不太去了。那裏的人事物,變成我很不熟悉,也不理解的情形。朋友已經有些陌生,大家看你,你看大家的眼神,說明了你已經儼然成為一個"外人"。我不清楚我的迷航,但是自我認同,卻開始產生模糊…